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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勇/短篇完结】Happiness Is a Journey

*原作向,HE,时间设定大概在动画第一季结束次年的大奖赛系列赛期间

*小心翼翼地写了维克托视角,希望没有很严重的角色偏差;愿二次元没有伤病

*终于让勇利穿着白无垢嫁给维克托了,亲妈洒泪

*修文修了一整天还是不满意,希望小天使们多多评论提提建议呀

*这篇也会收录在本子里

 

“世界花滑名将维克托•尼基福洛夫最近疑似状态下滑……”

“短节目和自由滑的跳跃都出现失误……”

“虽然在俄罗斯站还是拿下了冠军,但这样下去不知道能否在GPF中再续传奇……”

 

“我要回家一周。”

日本花样滑冰男单王牌选手、跟我相处已一年有余的恋人胜生勇利站在病床边直视着我,酒红色的眸子里泛着水光,拳头攥得紧紧的。他的表情非常坚决,语气也斩钉截铁,根本没有留给我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愣在那里,反射性地伸手去握他的左手,他稍稍偏过身躲开了。到最后我只好长叹一口气,感觉心里残余的一点火苗也摇曳着熄灭了。

“……如果你想的话。”

 

第1天

“喂,伤怎么样了?”

练习中场休息的时候我靠在冰场边的隔板上喝水,转头看见16岁的尤里•普利赛提向我滑过来,用一脸嫌弃的表情问着关切的话。“只是旧伤而已,不会影响后面的比赛的。”我勉强摆出同平时一样的笑容,想必效果相当糟糕,因为金发少年对我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

“你和猪排饭是怎么搞的?”他也没有说更多挖苦的话,停在我旁边趴在了隔板上,犀利的眼神审视着我。

“没什么。”躲闪的口气我自己听着都不相信,“就是……勇利他要回日本去休整几天,以最好的状态应对接下来高强度的练习。”

“嘁。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回去?你还是他的教练吧,正好去长谷津还能吃到炸猪排饭。”

尤里显然猜到了部分事情的真相,虽然他还不了解细节。从去年GPF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孩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天真,他对话中话尤其敏感,善于体悟别人的情绪,也清楚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你怕是不行了吧老头子,还非要逞强说回归竞技,这早就不是你的时代了。”

以往尤里像这样挑衅我的时候我都是一笑了之,于是今天我也用沉默来应付他,尽管拿着水瓶的手有点发抖。

少年见我假装无视他,烦躁地踢了一脚隔板。“你这家伙,居然让胜生勇利那么操心。”

“哎呀,难道尤里奥在担心我们俩?”

“谁要花心思在你们两个白痴身上啊,少给我自我意识过剩了!”

尤里气急败坏地将一张臭脸凑到我眼前。“别忘了我跟你可是对手关系啊,维克托。”

他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转身就回了冰场中心,滑出几步又转过头来补充道:

“你和他也是。”

 

勇利也时常会做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比如说这次突然回日本。一开始他总是以为我能看透他在想什么,也一丝不苟地遵循着所有我教给他的事情,但自从他学会不听教练的话以后,仿佛是玩惊喜(吓)玩上了瘾。

我想起早上勇利离开时的情形,被闹钟叫醒之后发现他早就起床了,大脑还没开机的我呆坐在床边,看着他利索地收拾好箱子,穿上外衣,走过来对我嘱咐了一句早餐在餐厅的桌上记得吃,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等我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偌大的公寓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今天一整天的训练我都心不在焉,时不时想着把手机拿过来瞄一眼。为什么一天下来都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发短信,走的时候真有那么生气吗?勇利可真是越来越难管教的学生了。我憋着一肚子闷气把手机塞回外套口袋里,在雅科夫愈发情绪激动的呼喊声中回到冰场上去。

这是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和勇利第二次分离超过半天,这一回对方还完全没有联络。我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魂不守舍地回到公寓,魂不守舍地吃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晚饭,魂不守舍地歪在沙发上刷着SNS,好友的新动态全都没看进去。

明明自己玻璃心的时候还让我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留在他身边,我心情低落的时候怎么就一走了之,简直太过分了!

 

晚上九点左右专属于勇利的短信提示音终于响起,惊得我手一滑差点让手机砸到腿上,眼疾手快地抓稳了点进收件箱。

抱歉维克托,飞机晚点了,刚到家又被家里人招呼了,总算找到机会给你发短信。

开什么玩笑,除去在飞机上的那几个小时,他什么时候不能拿出手机编辑短信,就只是一个短信而已?他明知道这种理由骗不过我,却还是不想说实话,证明心里气还没消。我有点沮丧,但也不想戳穿什么了。

勇利,这一周不要吃太多猪排饭哦。我用他最看不惯的好教练口气回复了信息。不然回来体型又要变形了,勇利也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减肥上吧?

我回家也不是来度假的。勇利几乎是秒回,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出他赌气时鼓成包子的脸。我舍不得让聊天就这么结束,还在斟酌着怎么将话题延续下去,悦耳的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

一周后回到那边,有些事情希望能够说清楚了。他这样写道。

距离勇利回到圣彼得堡,还剩6天。

 

第2天

今天练习时我偶然听到俄罗斯队其他队员的议论,大多都是后辈们对我近来状态不佳的担忧,也掺杂着些许不怀好意的落井下石。维克托•尼基福洛夫的竞技生涯也快到极限了,不来剂猛药怕是要一蹶不振了,有人这么说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勇利就是我的灵丹妙药,可他只是离开了一天,药性就开始消退了。

自由滑一曲滑到中间我自己都感觉很不好,滑完我不用看雅科夫的脸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心虚地扶着隔板,低下头去拍冰刀上的冰屑,脑海里如一团乱麻。

“比起之前更加不在状态了,维恰。他可不是为了看你这样才回日本去的啊。”

我倒是没想到雅科夫会加上后面那一句,抬起头来看到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中带了一点难以名状的惋惜,不是给我的。

去年大奖赛系列俄罗斯站时我把勇利托付给雅科夫一天,当然也有一部分改善他俩关系的考虑,但进展快得出乎我的意料。雅科夫不再把勇利看作抢走他爱徒的眼中钉,勇利来俄罗斯训练以后,每天见到雅科夫也会主动打招呼。一般我在接受完雅科夫的指导后就会去找勇利,这位教练也从没对我缩短的练习时间提出异议,偶尔我还会发现他在默默观察我对勇利的指导。现在看来勇利不仅是能够平常地和雅科夫打交道,他还和雅科夫私下里进行过交谈,谈话的中心应该就是我。

我没有深入去问勇利到底跟他谈了什么,以不同的方式爱着我的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共识,还是两个我最信任的人,知道这个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抱歉雅科夫,再来一次。”

 

维克托,今天训练辛苦了,晚安。

睡前果然收到了勇利发来的这么一条短信。

这个明明没什么恋爱经验,一开始听Eros的时候还需要我的讲解,却教会了我Life和Love的男人。

毫不夸张地说,遇见勇利以后,我的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我重拾了对很多事物的新鲜感,也关注起了在过去20多年的人生里忽视的另一些事物。我曾经以为花滑对我来说的意义和我能够回馈给花滑的惊喜都是需要我自己去寻找的,而勇利替我打开了一扇门,灵感源源不断地从门的另一侧流进我的心底,我的艺术生命仿佛获得了新生。

虽然想象力的养料充分了,体力和伤病却成为运动员愈加沉重的枷锁。我当然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冰场上,但衰退来得比我预计的还要早、还要快。勇利是亲手将我带回到场上的人,他对我目前的心态失望进一步感到愤怒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比我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我不想他受到影响,甚至为了我放弃一些什么。

勇利对花滑这项运动有着多么深沉的爱意,内心对金牌有多么渴望我是再清楚不过的,我希望在我还能支撑着站在赛场上的时光里,能看着他越过我的肩膀登上顶点。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落幕了。

距离勇利回到圣彼得堡,还剩5天。

 

第3天

我动手收拾起了我们的房间,企图找到一些存有他的气息的东西来缓解我的焦躁,然后我找到了一本相册。

这本浅绿色的硬壳相册放在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里,有时候晚上从浴室里出来会看到勇利坐在床头,一边翻着相册一边等我。我是个不太热衷于翻看相册的人,以前几次都是凑到勇利身边,搂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听他回味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这次我是一个人,却突然间来了兴趣。我把相册拿到餐厅,放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摊开,好像生怕动作太粗鲁了,那些记忆就会从每一页的缝隙中溜走。

在长谷津三姐妹拍下的我替他梳头发的照片、在中国的火锅店我假装喝醉了蹭在他身上时披集•朱拉暖的偷拍、在乌托邦胜生门口和他家人朋友的全家福、去年巴萨罗那GPF夺得银牌后的合照。很多都是两人的合照,也有单人照,有两人分别抱着马卡钦的照片,他不好意思地从以前的粉丝收藏中拿出来的几张我的写真。还有他去年的比赛照片,算是所有媒体拍摄中质量最上乘的几张,是我从一个摄影师朋友那里问来的。其中一张的勇利四周跳落地,双臂平伸,头微微扬起,仿佛背上插着看不见的翅膀,额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眼神明亮坚定,美得让人呼吸停滞。

我竭力把视线从勇利的单人照上拔下来,往后连翻好几页,然后看到了这么一张。我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他矜持地缩在后面,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手上捧着一碗大份的炸猪排饭。这是勇利和我的自由滑曲目都定下来那天,他第一次在俄罗斯尝试做家乡的美食,结果相当成功,他自己很是吃了一惊,但我觉得在遗传基因和耳濡目染的双重作用下这并不奇怪。我感到高兴的是勇利为了使俄罗斯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在做一些努力,他是真心想要安顿下来和我好好过日子的。

那天晚上为了庆祝我喝了点酒,勇利没有喝,劝了半天也没用,当然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看着这张照片突然又想喝一点了,我去橱柜里拿了一瓶伏特加,坐下来倒了半杯,继续翻着相册。

下一张照片也是单人,勇利站在我们初遇的索契体育馆门口,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向我拍照的方向比了个心。我本来担心这个地点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但勇利看起来非常坦然,还执意让我给他在场馆前照张相。“今年的GPF我一定会拿到金牌的,维克托也要一直看着我哦!”他大声这么宣告着,然后我们被听到他的话上前来求签名的路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再下一张是我们两人交握的右手,无名指上的对戒闪闪发光、耀眼夺目。记得是勇利拿着自己的手机,害羞得耳根都红了,但还是拍了这么一张,放在了相册最中间的位置,随便打开就能看到。我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堵塞的感觉涌上喉咙,使我咳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烈酒呛到了。

我不清楚自己还能在多长时间里保持他最爱的模样,更不敢想当我失去所有的光环以后勇利会怎么做。我只能不断向上天祈祷,拜托了,让这个时间再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吧。

距离勇利回到圣彼得堡,还剩4天。

 

第4天

这两天练习时的状态有所回升,我尽量使自己不去想勇利,雅科夫严厉的教导也让我无暇分心。然而回到公寓打开灯,房间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寂寞的潮水瞬间就能将我淹没。

一周的时间只过去了一半,而我感觉像过去了半年一样。我放任自己仰躺在沙发上,缺少了日常枕在我大腿上玩手机的勇利,抱枕仿佛都失去了温度。马卡钦似乎知道我的落寞,跑过来跳进我的怀里,睁大了眼睛用鼻子拱着我的手心,就像是在问另一个主人去了哪里。我答不出话来,只好摸摸他的脑袋,抱紧了把脸埋进他柔软的皮毛。

我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把自己沉浸进去。我和勇利偶尔会一起泡浴缸,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也不觉得挤,身体接触的面积恰到好处。勇利靠在浴缸边缘,手臂撑着自己的头,前额的头发都被撩上去,整个人笼罩在潮湿的水汽中。我的手顺着他的小腿摸上去,亲吻他的膝盖,他就会轻笑着发出抗议。“维克托,这样很痒啊。”他也抬起脚摩擦着我大腿和腰际的皮肤,到最后都是我忍不住压过去,或者他忍不住坐过来,把亟待发泄的欲望融化进彼此的吻,融化进这深夜里。

我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浴缸里,摸到放在旁边的手机按亮了屏幕,锁屏界面是一张勇利的睡颜照。他搬来我在圣彼得堡的私人公寓的第一天,我以陌生的环境需要适应为理由,硬是拖着他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后来客房里那张床也再没使用过)。第二天早上我比勇利醒得更早,看到他像只熟睡的小猫一样蜷缩在我身边,实在没忍住拍了这张照片。这么久了我一直很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的手机,没让别人看见,勇利也就蒙在鼓里,要是他发现了估计会拼了命让我换掉的吧。

我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然而这张偷拍实在是太可爱了,绝对不能撤掉。每次看到锁屏内心的天使和恶魔就打起架来,一方面对他完全卸下防备的姿态心生怜爱,另一方面又想狠狠地欺负一下。一直以来勇利给人的印象都是这样的,克里斯评价他纯洁的色气是一种暴力,虽然我很不想对他表示赞同,但确实只是被勇利湿漉漉的眼神瞄上一眼,我就会产生把他严实地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的冲动。

平常只是扫一眼的话我能控制住自己,但今天勇利不在身边,我盯着照片看的时间又稍微长了一点,渐渐地恶魔就占了上风,我仰靠在浴缸的边缘,放任自己的手向腿间摸去。

在28年的人生里,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需要依赖一张照片解决自己的生理冲动。释放出来以后我把浴缸的水放掉,站起身来拿过挂在一边的浴衣裹上,再次按亮了手机屏幕,发现已经快晚上11点了。我想勇利大概已经睡下了。

晚安,我的睡美人。我对着锁屏画面亲吻了一下,在心里悄悄地说。

距离勇利回到圣彼得堡,还剩3天。

 

第5天

勇利离开圣彼得堡的前两天,我在冰场上摔了一跤。

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4S,落地的时候不知怎的没控制好平衡,直接摔在了冰面上,还滑出了几米。摔倒后我感觉腰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没能立即爬起来。周围正在训练的人都被吓到了,勇利比任何人都更快地冲过来察看我的情况,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

“维克托?维克托?维克托你还好吗?”

我被队员们七手八脚地抬到医务室,医生看过后说其实就是旧伤复发,需要躺个两天休养一下。做简单处理的时候勇利一直陪在旁边,握着我的手,询问着我腰伤的情况。

“还会加重吗?”

“会留下后遗症吗?”

“不会影响比赛的吧医生?”

勇利的语气中充满了慌乱,但我故作镇定。也许是我在不断催眠自己,我早就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在打定主意要回归竞技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为什么那么着急呢,”我拍着勇利的手背,“就算我状态无法调整到以前那样了,勇利也可以拿到冠军的不是吗?”

他停下了对医生的追问,震惊地看着我,良久说不出话。

“不是吗?勇利。”我垂下眼帘看着他右手上的戒指,“勇利可是我最棒的学……”

“维克托你个笨蛋!”

勇利生起气来,眼神里满是责备。“这种话不许再说第二次了!”

“有些事情注定了就是无法改变的,勇利也懂的吧?”我也莫名地心生烦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即使我是个天才也……”

我突然打住了话头,别过脸不敢看勇利的眼神。他握着我的右手在发抖,随即抽了出去,攥成拳头站在病床边。我以为他要上来揍我但他没有,在寂静的空气中我默默地数着秒数,在第73秒勇利终于开口了。

“我要回家一周,你好好冷静一下。”他告诉我他的决定。

 

我梦见自己从山顶坠落,直接跌下崖谷,勇利在半山腰向我伸出援手,但我没有抓住。双手滑脱的那一刻我在凌晨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啊啊,原来勇利他最明白了,我内心在恐惧什么。

从15岁起我就没有经历过失败,然而如今年龄也好,伤病也好,所有的指标都暗示着这个前28年里从未出现在我的字典上的词语。在冰场摔倒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完了,如果旧伤的情况很严重,别说这次GPF,有可能今后连奖牌都拿不到了。

但我不敢想象输的滋味,我不想输,非常不想。即使我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如巅峰时期,但我拒绝承认岁月打下的烙印,这种求胜的欲望不输给任何人。勇利无比清楚这一点。他很爱花滑,也很爱我,对他来说所有冰上的一切都和我相关。他注视了我十几年,我代表了他最高的职业理想,是那颗永不坠落的星星。他想要战胜的绝不是状态低迷的我,而是以最完美的姿态和他竞争的我,他也知道我绝不甘心止步于此。

但是一年多的共同生活已经惯坏了我,只要勇利在身边我就会想着依赖他,借助他的赞美和拥抱来逃避残酷的现实;所以他用离开一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鞭策我。勇利甚至还拜托雅科夫,在他回日本的时间里加大训练的力度,帮助我重新燃起夺取金牌的信心和斗志,赐予我披荆斩棘继续下去的勇气。

在这种情形下他没有选择安慰我,劝我顺从地接受结局,而是选择坚信维克托•尼基福洛夫能够找回自我,用他纯粹的爱和毫不动摇的信任填补了我出现裂痕的自尊,对他来说做这一切简直就是出于本能。

在破晓时分我抱着只有一人温度的被子,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际渐渐现出鱼肚白,思考着胜生勇利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到最后我得出结论,我只能由着自己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爱他。

距离勇利回到圣彼得堡,还剩2天。

 

第6天

今天我向雅科夫请了假,一个人在圣彼得堡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步。走在两个人手牵手逛过的商业街上,途经一家曾经光临过的咖啡店。最开始我们是被店面的装潢吸引,进去点了两杯咖啡,之后不久勇利说还想再去一次,我说好啊,那就去吧。

下单后勇利有些疑惑。“维克托这次跟我点的是一样的呢。”他问,“怎么不点上次那种?”

“因为上次那种……味道并不好。”我诚实地回答道。

“欸,那维克托还答应一起再来一次?”

“因为我喜欢看勇利喝这里的咖啡,捧着杯子眼睛亮闪闪的样子。”

勇利把通红的脸颊藏进围巾,但不妨碍我在他乌黑的发顶落下一个吻。

 

路过附近公园的露天滑冰场,满场欢快穿梭着的小孩子又勾起我的回忆,某一次两人心血来潮,全副武装地混进人群中感受大众娱乐的气氛。在滑冰场一侧勇利顺手扶起了一个即将一屁股坐在冰上的男孩,蹲下身去和那孩子视线平齐,温和地问他是不是一个人。

在俄罗斯还是几乎没人能一眼认出他来,我悄悄躲在场边看着,勇利戴着我亲自给他挑选的手套,耐心地教导那个刚学习滑冰的孩子。两只大手牵着小手,一步一步慢慢地滑,笑容温暖得像个天使。我当时就想,如果一辈子就像那样守护着他也好,生活安稳平淡但不乏感动。我们自身就是对方最好的归宿,是彼此灵魂最佳的栖息地。

也是时候该定下来了。

 

我曾在长谷津的海边说会想起这里,现在在圣彼得堡漫步,听着海鸥的叫声,却想起了长谷津。我倚在Tuchkov桥的栏杆上眺望着远景,今晚的夜色非常好,星空璀璨,情侣们两两结伴而行,还有年轻艺人站在路边拉小提琴,悠扬的琴声穿透夜晚的空寂,擦亮落满灰尘的心灵——所有的这些,勇利能和我一起看就好了。

我真的非常想他,特别是在我知道了他此行的用意之后,发自肺腑地想,肝肠寸断地想。如果不是因为勇利后天就要回来,我可能立即就会买机票,抛下所有的事情飞到他身边。

夜凉如水,我低下头亲吻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把快要溢出心脏的思念都注入进去。即使相距万里,我们的心也依旧连在一起,我始终都是这样相信的。

距离勇利回到圣彼得堡,还剩1天。

 

第7天

也许还剩1天?

刚推开公寓的大门我就被马卡钦扑了个满怀,我把黏在我身上的贵宾犬抱起一点,越过他的头顶,看到日本青年卷着自己的衣角站在后面,睁大的双眸中是隐藏不住的喜悦。

“勇利!怎么……”我把马卡钦放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

“嗯,我提前回来了。”他扶了一下自己的蓝框眼镜,犹豫着张开双臂,“抱歉,实在是等不及要见你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用仿佛要糅进自己血肉的力度。

“等、等一下,维克托!”他稍微挣扎了一下,手推在我的胸口,“之前说的事情……”

“嗯,我想好了。”我抬起头来,按着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对金牌我决不会手软的。所以勇利也不许手软哦。”

勇利眨了眨眼睛,随即绽开了如释重负般的笑颜。“当然!”他的语气非常肯定,“要一起拼尽全力哦。”

我将自己的额头和他的相抵。“我们只能允许自己输给对方,不是吗?”

“毫无疑问。”

我再次搂紧了他的肩膀和腰,俯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勇利膝盖一软,身子向后倾斜,瞬间被我扑倒在地板上。

我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不肯起来。“这几天我真的很想你,勇利。”我带了点鼻音对他撒娇。

“我也想你,维恰。”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发旋,像是在安抚一条巨型犬。

“哦?怎么想我的?”

“昨天我到长谷津的海边去坐了一晚上,直到真利姐过来喊我回家。”勇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立马撑起身体,将他困在自己的双臂之中,微笑着注视着他清秀的脸庞。

“勇利看着长谷津的海,想到了圣彼得堡吗?”他老老实实地点头。

“是不是还对着海面吻了自己的戒指?”

勇利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我知道自己猜中了,眯起眼睛不依不饶起来。

“我是不是猜对了,勇利?”我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大拇指抚过他的下唇,“没有奖励吗,能让我心跳加速的那种?”

已经将近7天未触碰到对方的我们都没有恶作剧的余裕,我亲爱的学生兼恋人伸出双手揽过我的脖颈,抬起下巴,将这最后的距离也抹消了。

 

一个小时后我心满意足地靠在客厅的沙发边缘,勇利披着我的大衣坐在我的大腿上,任由我的手指在他白皙紧致的腰部肌肤上游移。我拉过他的右手,摩挲着那枚金色的戒指,不紧不慢地说出我从昨天开始就在酝酿的想法。

“勇利,之前说了拿到金牌就结婚,这次GPF也在约定有效期内哦。”我亲吻着他的手指,“不论是我们中哪一方拿到金牌都结婚。”

“维克托居然趁机提要求,太狡猾了。”摘了眼镜的勇利眼神有点朦胧,“之前说的是我拿到金牌才结婚吧?维克托拿到金牌也结婚什么的……”

“如果是我拿到了,”我笑着撩起他的额发,望进他的眸子里,“勇利就穿上白无垢嫁给我吧。”

勇利一时间没有对这个过分的要求提出异议,反而是这句话中暗藏的别的“可能性”令他皱起了眉头。

“拿到GPF的金牌你就要退役了吗?”

“我答应你,只要勇利还想要金牌,我就留在赛场上陪你。”

勇利愣了愣,看着我一副下山盟海誓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家伙,真是个傻瓜啊。”

他的眉头舒展,眼神也柔和下来,反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就算你不能再站在冰场上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再度夺得GPF的冠军!”

“哎呀,这可真是前无古人的伟大成就啊——”

“胜生勇利再次获得银牌,虽然有点遗憾,但他看起来很激动啊。”

“刚才尼基福洛夫选手自由滑结束后胜生选手就在等分区等着呢。”

“直接扑过去拥抱了……”

“好像都落泪了?”

“现在两个人居然在颁奖台上接起了吻。”

“这、这也真是前无古人啊,诸冈主播……”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维克托。”勇利的双臂环绕在我的肩颈,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说,“感谢你,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给我带来惊喜。”

我感到他的泪水再一次浸湿了我的衣襟,而我紧紧揽住他的左手也抑制不住激动的颤抖。

“没有你我绝对不行。”我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感谢你陪伴在我身边,勇利。”

勇利亲手为我戴上桂冠,那是身为职业选手的他所能给予的至高的褒奖。

“这才是最了不起的维克托。”他破涕为笑,视线一寸也舍不得挪开,眼中仿佛盛满星光。

“也是最爱你的维克托。”

我轻声在他耳边说。

“你的维克托。”

 

我穿着黑底的羽织站在乌托邦胜生的门口,焦虑又期待地捏着手里的戒指盒子。西郡在旁边笑着拍着我的肩膀打趣我,现在的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可完全没有花样滑冰世锦赛五连霸的架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待着心上人露面的毛头小伙子。我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另一边的尤里和披集,前者又赏了我一个白眼,后者挥舞着手臂,用口型对我呐喊着“加油”。

“小优,不要推着我啦。”

“呜呜呜呜呜勇利,我这辈子都没穿过呢……”

“嗯,效果意外地很不错呢。”

“啊你们真是……我都不会走路了……美奈子老师不要哭啦……”

他被姑娘们簇拥着,踏过门廊,穿过庭院,从含苞待放的樱花树下走来。被白无垢罩住的面庞稍稍抬起,清澈的双眸半遮掩着,向我投来一个期盼的眼神,刹那间覆盖了整个长谷津的生机盎然的春景都黯然失色。

如果说在两年前的Banquet上我还只是被拨动了心弦,从踏进这家温泉旅馆的那一刻起,我的人、我的心就被牢牢地锁在了这里,锁在了胜生勇利身上。

我郑重地托起爱人的手,带领他迈上通往神社的青石板路。

 

有人说幸福就是一段旅程,

而我们的旅程刚刚开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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